媒体报道

当前位置: 网站首页  -  校园动态  -  媒体报道  -  正文

【华师追梦者】董艳:让师生同享教育的蓝天

发表日期:2013-06-29  作者:华中师范大学  阅读次数:

文/冯静

  看到董艳的时候,我深感惊讶。能够在洪山区教育局的支持下开办自己的名师工作室,我原先以为她多少该有些年纪了。而眼前的她,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,身着一袭蓝色纱质长裙,头发微卷,一双大眼睛满含笑意,令我一时很难与想象中的那个人连起来。

  办公桌上的早餐,两个馒头,一个鸡蛋,没有动过。“每天上午连着两节课,没有时间吃,我已经习惯了。”董艳说。





  六年一剑磨名师

  回想起自己走上小学数学老师这个岗位的历程,董艳笑说其实是阴差阳错。

  她从小喜欢看书、写东西,立志当一名语文老师。后来董艳去读了武汉市第二师范学校,第三年需要见习,分给她的是一个数学老师,一周见习结束后,她上了一堂数学汇报课。

  第一次登上真正的讲台,反响不错。董艳还记得当时学校的教导主任拉着她的手,劝她改报数学,说她“已经具备了一个数学老师应有的素质”。

  “其实我当时一个才十几岁的小丫头,第一次上讲台,讲得能有多好呢,那个老师当时的一番话应该只是对我的一个鼓励吧。”

  这句话却改变了董艳一生的轨迹。她是毫不犹豫地改报了自己的志愿方向,并以武汉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了该校的理科大专。

  1997年师范毕业后,董艳一直从事小学数学教育工作,在青年教师中成绩斐然。“中国教育学会先进工作者”、“湖北省骨干教师”、“湖北省小学数学优秀教师”、“武汉市学科带头人”、“武汉市优秀青年教师”……履历表上排满了执教至今16年来获得的各种荣誉。

  冰心说:“成功之花,人们往往惊羡它现时的明艳,然而当初,它的芽儿却浸透了奋斗的泪泉,洒满了牺牲的血雨。”在看得见的幸运和成功背后,董艳也付出了异乎寻常的努力。

  每天的工作量和其他老师差不多,备、教、辅、改、批样样都没马虎,而课后时间,她除了辅导个别学习有困难的学生外,几乎全献给了备课,每天跑到师傅家去,听他一个点、一句话地指导。

  她就是一个念头:“每一堂课在学生的生命中只有一次,过了就过了,他们能学到什么,这是我在乎的。我希望我的课堂能够尽可能地呈现出最好的东西。”

  每一节常规课都是董艳实练的战场,40分钟的呈现往往要耗费一天的功夫预备,每晚备课到凌晨两点是“不值一提的常事”。

  经验少,积累不足,董艳就拿最笨的方法——模仿来弥补。经常,为了听武汉地区名师的公开课,董艳不得不和别的老师调课,听完后再急匆匆赶回来上课。

  每一堂课,董艳都用录音机录下来,回家后一字一句听,既是揣摩教学技法和思想,还要体会那种抑扬顿挫的语音腔调。

  2003年的全国第六届小学数学课优质课比赛上,董艳代表湖北省拿下一等奖。这是小学数学界的最高荣誉。在董艳之前,全武汉仅有三名老师参加过这一赛事,这一年,董燕才26岁。

一片丹心倾学生

  2005年,董艳通过人才引进政策,从原来任教的付家坡小学调到华师附小。

  她毫不讳言自己取得的荣誉带来很多机遇,但“做老师凭的就是一种良心,表面上大家都做差不多的事,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”。

  同事谢能超说,董艳因为要承担一些社会事务性的工作,所以闲暇时间全给了学生。他经常看到董艳在课外辅导学生的身影,“学校是不会发补助的,她付出了很多,不得不佩服她”。

  “不让一个孩子掉队”是董艳常挂在嘴边的话。董艳长期带高年级,很多学生低年学段没打好基础,在这时会学得相当吃力。除了补课,别无他法。

  “她很会抢时间,见缝插针地进到班里给学生讲,小孩来办公室看不到妈妈,问妈妈去哪了,每次都跟他说妈妈给学生补课去了。”语文老师鲁文娟笑着说。

  两年前,鲁文娟与董艳合带一个班,这个班让董艳印象深刻。第一堂课测试出来的学生成绩令她震惊,很多学生连最基本的运算顺序都不会。每次进班上课,学生还在高声吵嚷、扔纸团,完全无视老师的存在,光是把秩序整顿下来就要好几分钟。

  每天中午十二点半到两点,下午放学后到六七点,董艳和鲁文娟轮流开始给学生补课,硬是撑了一年多。从接班时的全级垫底,到今年1月调考,这个班就已经稳稳地升到了第三。

  十多年来,董艳早就已经习惯了不同于课程表的作息,正常的上班下班时间对她来说形同虚设。冬天天黑得早,经常辅导完学生,整栋教学楼已经是漆黑一片。

  “两个班一百二十多个学生,真的要照顾到每一个孩子,其实是很累的,有感觉到干不下去的时候吗?”记者问。

  “肯定有累的时候,”董艳说,“但这么多年,我从没有过倦怠的感觉,反而是越来越喜欢。”

  即使有了家庭和孩子,董艳也没有转移生活的重心。教书于她,并不是一项谋生的职业,而是天生的热爱,理想的寄托,和使命感的召唤。

  她的抽屉里有张贺卡,那是有一年的教师节,一个名叫李楚楚的学生送给她的,上面写着:“您刚刚来的时候,我很不以为然,认为所有数学老师都一样,对您有种抵抗、反感的感觉。但我发现您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!您像慈母一般呵护我们,我的数学成绩慢慢有所好转,在期末回报了您一个100分的好成绩。谢谢您!”

  这张卡片被董艳视为珍物,悉心保存了六年,“它总是提醒着我,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孩子,因为老师对孩子的影响可能是一辈子”。家人总被董艳排在第二位。

  前年,母亲在陆军总医院动手术,她去陪伴母亲,坐在一旁顺便改改作业。直到同病房的病友调侃她说:“你也太负责了吧,妈妈生病都不能好好陪她,不给学生布置作业不就好了?”董艳那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尽到一个女儿的责任,即使只是一心一意地陪陪母亲,和她说说话。

  儿子一两岁的时候,董艳晚上回到家关上房门备课,儿子就在外面拍门,一个劲地哭喊着要她。“想想自己那时候真的也很残忍,孩子还那么小,一天没见到我,我还跟他说妈妈要工作,不要吵妈妈。”

  董艳的眼里闪出泪花,“我对家人感觉很亏欠,可就算重新让我选择,我还是会这样做。如果只是应付一下工作,我做不到”。

一流老师教思想

  2012年,董艳到北京师范大学参加培训,中国教育学会会长顾明远讲到教师的专业标准应该从四个方面衡量:学生为本,师德为生,能力为重,终身学习。董艳听后若有所思。

  事实上,在董艳教书的过程中,她也慢慢意识到一个对所有教育者来说最本质的问题:我要教给孩子什么东西。

  小学的知识即使当时没学好,过个几年再回头看其实都是简单的,能够留给孩子们的究竟是什么?她在内心反复追问自己。

  今天的董艳已经有了明晰的答案,她说,三流的老师教知识,二流的老师教方法,一流的老师教思想。思想。做人的思想,数学的思想——这才是能让孩子们受益终生的。

  张一菲的家长说这个老师不一般。董艳有时出去讲公开课,让别的老师来带她班上的课,学生们一时不适应,意见很大。“但后来孩子跟我讲,董老师回来后在班上跟他们说,不要抱怨,而应该要对每一个教过他们的老师感恩。”

  有次在办公室,学生和自己的孩子起了争执,她回过头看到学生用手掐着儿子的脖子,上来劝开,也不问个什么,就让儿子先道歉。回家的路上,儿子感到委屈,因为自己并没有做错。

  董艳只是想让学生明白,她不会偏袒自己的孩子。她希望自己的一言一行,能对学生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。

  她上课,一个问题抛出来,学生们都是争先恐后地举手回答。董艳对孩子们说不要害怕答错。因为勇于回答问题,说明他听讲了,思考了,而且敢于发表和别人不一样的意见,更关键的是他的错误给同学们提供了学习的资源,让大家不再犯同样的错误。“这样的孩子从来不会尴尬地坐下,相反,他会得到掌声”。

  “小学教育对人的成长影响深远,长大后孩子们基本就定型了。相比一个分数,学生一辈子的发展更重要。”董艳说。

  数学的思想又应该体现在哪里呢?生活。如果不能运用于生活中,那学数学还有什么意义?她乘电梯,想到可以通过乘坐电梯让孩子们理解数的序列、大小概念。她讲东西南北的方位,让学生们上交的作业是一副画,画上是公园的导游图。她让孩子们写数学日记,学生觉得新奇,从来只听说语文要写日记,收上来的作品让董艳大感惊喜。

  “今天,我看我家1月至7月份的用表量。1月只用了42度,以后每月递涨……从今年7月1日起,武汉市开始试行居民生活用电阶梯电价,这样我家7月份电费会增加多少呢?带着疑问,我计算了一下——一档电量180度,基础电费为486×0.573=278.48元……实行阶梯电价后,我家7月份多支出了电费54.3元,真是不算不知道,一算吓一跳!如果不节约用电,继续超支,三档递增电量就会增加,电费还要随之增加。于是,我向妈妈建议:从8月份开始,全家要节约用电。”这是《晒晒我家的电费单》。

  “暑假,我参观了位于武汉江滩的武汉节水科技馆。之后,我做了这样一份调查,发现:如果你家的水龙头没有关紧,一滴一滴地漏,漏水一天将达30升……”这是《没关紧的水龙头一天要浪费多少水?》。

  思想亦是共通的,数学与做人,莫不是不能勾连。数学是门严谨的学科,董艳想,如果小学六年里,能够通过数学培养学生严密的思维、良好的习惯和实事求是的态度,那他们在以后的人生中什么学不好、做不好?

  学生们学会了拿到一个题目,首先是做标记进行审题;知道每一个步骤要写得清清楚楚、完整无缺,因为董老师要看到的是过程。孩子们都觉得董艳严格,即便列个竖式,都要求他们必须用直尺划线。

  陈择亦非常兴奋地对我讲董老师带给他和同学们不一样的感觉,“她上课很有自己的方法,不像别的老师一个人在上面讲,我们在下面听,她总是要我们自己先学,然后小组讨论,最后再自己总结。”

“心灵洗礼”铸梦想

  孩子们觉得自己非常幸运,他们笑脸灿烂,争着讲。

  史迪璠已经开始想象她四年以后:“等我上高中后,再回忆教过我的数学老师,我想我只会记得董老师,她非常负责,我们班换了有三个数学老师,但是董老师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!”

  “听董老师的课是一种享受。”汪苘喜欢这个“很漂亮”的女老师,喜欢上了以前令她头痛的数学。她问我如果学生在调考中没考好的话,老师会不会被扣工资,“这次不知道为什么,班上好多平时不错的同学都说自己考得不怎么样,我们觉得好对不起董老师”。

  而在距离武汉约100公里的红安县,也有一群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,曾经是董艳的“半日学生”。

  2012年9月,在洪山区教育局的组织下,董艳和她的“董艳名师工作室”成员,奔赴红安县华家河希望小学,和当地老师们交流“高效课堂”的教学模式。

  因行程赶,一个下午连上了三节数学。当地的孩子们竟然丝毫不感到厌倦,只一个劲说老师们讲得好,又简单又有趣,他们喜欢听。

  临要回去的时候,孩子们都哭了,跟着缓慢行驶的汽车一路走,一路哭,用最质朴的方式挽留,也用最无奈的方式送行。董艳在车里,也哭了。一路上,她的心始终难以平静。

  都是祖国的花朵幼苗,为什么贫困地区的孩子们却没有机会接触更有效的教育方法?谁说山区的孩子学习差,不会学?他们只是缺少更好的引导啊!他们对知识同样如饥似渴地渴求啊!那个拉着她的衣服抽噎的小女孩,不时闪过她的脑海,她说:“老师,你们别走好吗?我们喜欢听你的课,你别走好吗……”

  同为祖国的园丁,为什么贫困地区的老师们在教学中遇到困惑,却没有机会与专家名师对话?在收回来的教师问卷调查中,有一份写着:“不知道用导学案上课究竟该如何上?各名师如果能教教我们就好!”他们上课用的教具还是最原始的木质三角板,每月拿四百块钱,可他们依旧义无反顾地坚守在这座大山里,内心依旧怀有对教育的炽热之情。可是,还有独自摸索无人领路的茫然。

  在工作室多次进行的“送教下乡”活动中,董艳一次次切实地感受到在同一片土地上,教育资源的不平等使许多孩子和老师从一开始,就丧失了永远的机会。

  2005年,董艳前往北京参与教育部组织的“全国中小学现代远程教育工程教学光盘项目”。那时儿子才七个月大,嗷嗷待哺,她本想拒绝,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心:这张贴在小学数学教学参考书后的光盘,或许会给更多的老师和学生不一样的东西,尤其是在那些教学资源不发达、教学手段落后的地区。

  而今,她有了自己的工作室,能做更多的事,更觉肩上责任重大。2011年,“董艳名师工作室”在洪山区教育局的支持下得以创建,由教育局牵线组建了强大的专家团队,初衷就是通过各种教学交流活动,为青年教师提供与教育专家、名师对接的平台,和学习、展示的机会。

  工作室开办的“名师讲坛”广受赞誉,但一直只是在武汉地区的学校里进行展示。从红安回来后,董艳想,这个工作室应该通向更多、更远的地方。有更多的老师们受益,才有更多的孩子们受益。她越发积极地带着团队到全国各地参加学术交流,利用周末休息时间走进各所学校上公开课,或下乡为山区学校传经送宝……

16年前的一天,在中南财经大学的礼堂里,全国小学数学观摩课大展,初出茅庐的董艳一脸崇拜地看着台上激情飞扬的“名师”们,心想:“这么大的地方,底下一千多个人看着,什么时候我也能到台上去啊!”

  今天的她已经成为更年轻的老师们仰慕的对象,可她还有一个更大的梦想——让所有的孩子和老师同享教育蓝天。

  现在她正走在追梦的路上。她说她是幸运的,走上教育舞台就能师从一批特级教师,“没有他们的教导,就没有今天的我。现在的我能做的,也是当年培养我的老师们所做的事。”